怀心缇点点头,按耐住没有立即追问案件进展,也没问他为何要同行。
或者说,对于他要不要杀她,合不合作,可以不用在意了。
上官堇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怀心缇,老师说大阙律法全在你脑中,你觉得这些律法,真的能为你所用吗?”
“能。”怀心缇哑声道,但语气肯定不容置疑。
“说一说你的目的。”上官堇理坐到凝香方才窝着的椅子上,又补充,“我要听真话。”
怀心缇眉头直皱,呆坐片刻后,答:“王妃与我有救命之恩是真,想要报她恩情更是真。博林城灭的惨状,博林王没有玩忽职守,博林军更无人松懈怠政,就连……”
怀心缇声音低了下去,“怀连竹最后为护王妃而死,他没有叛。”
上官堇理坐正了身体,朝着怀心缇微微前倾,双手交叉道:“好,如你所说,我父亲没有玩忽职守,无人松懈,怀连竹没有叛。那西陵人是如何进的城?我父亲治下的博林军有多强大,怎能任由几支西陵的游兵散将屠戮灭城?”
“不是游兵散将,他们是有备而来。”怀心缇忍住有些激动,“城内确实有叛贼,当夜城内将士四肢绵软无力,连刀都握不稳,就连老王爷和……副将怀连竹也中了招。”
上官堇理目光瞬间沉了下来,他所知道的,只有当年皇帝命人调查后的一切。
而怀心缇所言说的,是真是假?
“当年皇帝派永昌王上携年幼太子上官鹤前来调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那些结论的。但我可以以性命发誓,实情如我所言,你父亲上官玥,是个恪尽职守的好将领,他手下的兵,更是个顶个的好手。”怀心缇说完艰难吞咽着唾液,嗓子如钢刀刮过一般,嘶哑疼痛。
上官堇理怔怔的盯着她,黑漆漆的眼珠里难辨真正心思。
“不管文先生将我视作什么,我的目的与你们不冲突。除了要查出当年真相,为博林王及将士正名之外,我还要爬上高位,去替百姓看看,大阙是否还有公正清明所在。所以,黜陟使大人,博林王,我们意见是否一致了呢?”
上官堇理目光更加幽深起来,那神情与他的年龄很是割裂,明明还是个少年人的模样,心思却深的犹如黒渊。
怀心缇眼里盛着毅然决然的坚毅,让上官堇理暗暗松了口气。但他还是问:“怀心缇,你明知道女子立女户一事不可能实现,为何要提?”
问完他起身端起方才的那半盏茶递到怀心缇手中,怀心缇接过,灌了几口一时有些呆愣。
上官堇理并不催她,就那么耐心的等着。
“巴州距釜京太远了,百姓能依附生存的东西太少,大人一路走来,应当能看到屋舍越来越少,人烟更是稀薄。梵音观后山山洞里建了座临仙城,那么大的阵仗,涉及那么多人,其中真的就没有正义人士站出来吗?”
怀心缇无奈摇摇头,“这里的女人依附男人而活,她们除了自己本身,并无可用之物。与其说是被迫出卖自身,不如说她们只能拿自己换点儿东西。”
“你觉得自立成户能让她们生活的更好?”上官堇理好笑的看着她。
怀心缇再次摇头,没有回答他,而是说:“大人,这个政令你可以上报三司,相信我,他们会同意。”
上官堇理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允女子自立女户不用先斩后奏。
朝廷里有太多想拉上官堇理下马的人,而女子自立女户一事,成全他的同时,也会成为攻击他的剑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