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心缇快速打量上官堇理一眼,他已成年,有封地,却一直被皇帝留在京中,如今也担任着黜陟使要职。
“皇帝圣明,不拘形式礼贤纳士。怕的是有人别有用心,欺上瞒下做些敛财勾当。永昌王远在釜京,临仙城一事,和他有关与否,还需进一步查明。”
“依老师的意思,临仙城做的不是声色生意?”
“世子,这世上,最掩人耳目、最表层的是美色。美色之下藏着的,钱财和权力才是根本。”文渡川叹息道,“临仙城看似铺了张奸淫妇人的大网,实际上只要细查就会发现,女人只不过是那些男人推出来的筹码,亦或说,就算查出来,这件事只会以有违人伦结束。其背后的东西,不会有人深究。”
“因为足够骇人听闻?”
“对。”文渡川点点头。
一旁的怀心缇始终没有吭声,她心思沉到了谷底。
前一世临仙城的线索指向的是永荣王上官裕,那幅卷轴从出现不到两个时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世卷轴到了上官堇理手中,想来他会去暗查。
有这个线索,应当会让事情产生大的改变。
可现在,文渡川说一切指向永昌王。
前世他没说过这样的话,为何会在此时提出这样一个结论?
是永荣王要嫁祸给永昌王吗?
“我有个疑问想要请教老师。”上官堇理的声音打断怀心缇的思绪,“有一刺客与怀大人长相非常相似,他在梵音观刺杀我一次,又在单景客栈再次刺杀。老师可能推测出此人是谁?”
文渡川眼眶骤缩,沉吟片刻道:“竟有这样的事,我会命人暗中查明。”
“还有,山路把我逼下悬崖的是另一伙人。其中与我交手的那人名叫……周化之……”
上官堇理没有错过文渡川和怀心缇眼里同时出现的惊愕,他眉头舒展,笑着道:“此人的底细,老师也顺带查一查吧。”
“哦,对了,怀大人。”上官堇理笑吟吟的看着她,“你说的奇案是不是快要上门了,怀大人尽管放手去查,云青会暗中保护你。”
文渡川与怀心缇对视一眼,接过话道:“你们要小心再小心,钱财或许还算不得什么大筹码。党权相争,才是厉害所在。有时候摆在明处的刺杀还好掌控,暗中阴谋才最可怕。”
“老师费心了。”上官堇理敷衍道,顺势站起身,“走吧怀大人,再不回县衙,天该亮了。”
怀心缇跟着起身,临出屋之际,身后的文渡川急切喊了声“禧娃”。
怀心缇不想停下,但最终还是顿住脚转身,“老师,何事?”
文渡川脚下不稳上前,握住她双肩,“禧娃,你十五岁时我们便成了师生,一起经历十载,你待我如父,我晓得。我视你如子,也是真。那夜我知晓你醒着,那些话恐已伤了你。你……”
“老师想要我如何?”怀心缇满目泪水,眼神凌厉的直视他。
“我……”文渡川明显为难起来。
“老师想要一切未曾发生一般揭过吗?”怀心缇擦掉泪水,挺直后背,“老师,您授我诗书谋略,学生一辈子感激。老师放心,我会当好你们的棋子。至于其他,希望老师莫再过多要求。”
怀心缇出门上了马车,还未坐稳上官堇理便问:“怎么,哭了?”
怀心缇淡声对外面道:“凝香,驾车。”
车顶挂着的琉璃灯晃动起来,不算明亮的烛光还是将两人的面容照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