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正想叼着裴祈的袜子,让棠溪彦陪自已玩捡球游戏,忽然头顶处传来一阵阴影。它意识到什么,脊背一寒,嘴里的纸巾掉落在地,一只宽厚有力的手轻易将狗子捞起。
裴祈拢紧浴袍,一只手提着药箱,另一只手托着狗子,对盘腿坐在自已床上的棠溪彦道:“要不要喝生姜可乐?”
“不要。”棠溪彦盘腿坐在床边,摇摇头,“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谈谈。”
“谈什么?”
裴祈不解,忽然察觉棠溪彦的表情有些怪异。
棠溪彦盘腿而坐,先是斜眼瞥裴祈,然后双手抱臂,突然碰到手臂的伤口,呲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凉气,而后继续以某种等待坦白的架势,意味不明地笑,清澈明亮的双眸中,明晃晃表示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不知道为什么,裴祈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把狗子放下,改成双手乖乖抱着药箱。“怎么了?”
棠溪彦见裴祈这头蠢猪居然没发现床底的罪证泄漏,干脆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双臂撑在身侧。“裴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跟我说?”
“说什么?”
这问题有点莫名其妙的,裴祈隐有不安,总觉棠溪彦这副审视表情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忐忑地坐到棠溪彦身侧:“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先擦伤口。”
“哦。”
棠溪彦下意识想撩起袖口。
擦伤的位置在左臂外侧,其实不怎么疼,只是看上去有点吓人罢了,刚才洗完澡碰了水,伤口似乎越发地疼了。棠溪彦本是右手撩起左手袖口,抓到柔软的布料时,突然临时改了主意,把左肩的领口往下扯。
裴祈这头不解风情的猪没有发现棠溪彦的小九九,他没看到细雪般莹润的皮肤和诱人的肩颈,视线锁定在血肉翻飞的狰狞伤口上,表情凝重,速速打开药箱,棉签沾了碘伏,而后微微躬身,对着棠溪彦左臂的伤口哈气,小心翼翼地上药。
“痛不痛?”
裴祈体温偏高,哈气时一股灼热喷洒在伤口上。被钢筋割破的血肉已经凝血,看上去依旧惊心怵目,血肉翻出,深可见筋骨,伤口边缘泛红,开始发炎了。冰凉的药水轻柔地点在伤口处,几乎察觉不到裴祈上药的力道。
“不疼,我不怕疼,你放心擦吧。”
棠溪彦被吹得心里痒痒,他确实不怕疼,但胳膊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攻击之势,挠得他神思乱飞。随即想到床底被狗子叼出来的照片,棠溪彦再次板起小脸:
“你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说什么?”
裴祈想了半天,手里擦药的动作停了一下:“我们忘记给公子俞带‘纪念品’出来了?”
“不不不,不是这个。”棠溪彦说:“我记得班长顺走了两盒笔。”
裴祈哦了一声,实在琢磨不出棠溪彦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后梗着脖子:“你,你要不给我个痛快吧。”
棠溪彦轻描淡写地道出一句暴击:“你的狗子从床底翻出了好多照片。”
裴祈:!!!
棠溪彦看着裴祈瞳孔地震:“小时候,初中,高中,还有我住院的时候在康复花园自娱自乐……”
裴祈手里的棉签差点捏断了,表情从容地掏出纱布和剪刀,颤颤巍巍地包扎伤口。“嗯,嗯。”
“为什么会有我这么多照片?”棠溪彦直白道。
但他真正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喜欢我?什么时候?
这种白痴问题问出口,好像在逼迫对方承认自已是变态,棠溪彦还真有点问不出口,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其他的问题,因为在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棠溪彦心里就已经猜到七八分了。
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个毕业的学长接近自已,为什么只找自已聊天,连商业往来的机密也敢跟自已分享,为什么连住院时期的照片都有,原来在全家人都害怕自已的时候,有人在默默关注自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