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滴水声“嘀嗒”作响,顾圣恩站在阴影交界处,凝视怀里的许鸮崽,男孩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翅膀的小鸟,明明已经解开笼门,可他还乖乖的蜷缩在自己怀抱里。
"走吧。"顾圣恩声音擦过许鸮崽的耳际,怀里身躯轻轻一颤,"我把草坪掀了,全种上树,出门就是公园。等以后……你和真正喜欢的人,可以在这里逛一辈子。"
许鸮崽低头,依旧没动。
顾圣恩将许鸮崽放在廊椅上,他一把扣住男孩手腕,强迫他站起来,声音突然变得冷硬:"再不动,你这双腿就废了。"
许鸮崽膝盖打着颤,脚掌刚接触地面就软了下去。他慌乱地抓住顾圣恩的手:"别。。。。。。我会摔倒。。。。。。"
顾圣恩却突然松开了手。
许鸮崽猛地向前栽去,紧接着,对方手臂瞬间拦腰截住他。
顾生恩气息喷在他耳后:"怕什么?我不是在这儿给你兜着。”
“小鸟走路。"男人轻笑道,“再试试,我松手了。”
“别。”许鸮崽抓紧顾圣恩的手,“我站不稳。你扶着我走。”
他们走在树林中,浸在潮湿的雾气里。头顶是被枝桠撕碎的银河,脚下是泥土松软的地面。
许鸮崽捏着那只搀扶他的手,摸到虎口处的枪茧,食指关节的旧疤,掌心交错的纹路像干涸的河床。
这一瞬间,许鸮崽突然想要物化这个男人、这双手,好让顾圣恩变得有迹可循、可以复制,不被死神完全夺走。
可怎么用言语、图像、回忆去物化不可描述的存在?
他想起曾经物化的人格也只是他理解的思维产物,远非实存。那些死去的魂魄无法再现,就如同幻想出、制造出一万个黑鹰,也绝非本源。
于是,许鸮崽放弃了记忆,不去想过去,也不去想未来。活在当下。
许鸮崽闭上眼睛,只是体会顾圣恩给他的感觉,他感受对方此刻存在。
许鸮崽一片黑暗中盲走,让顾圣恩做他的眼睛。唯一连接他们的只是拉在一起的手。好像曾经的那点信任再次复原,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东山。荒无人烟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圣恩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里。那时候,他伏在他的背上,听着他的心跳,觉得哪怕天塌下来,这个人也会替他扛着。
而现在,他再一次把全部信任交付给他,哪怕他曾亲手打碎。
许鸮崽腿渐渐知觉恢复,肌肉不再僵硬,血液重新奔涌,步伐越来越稳。直到某一刻,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站定。他忽然停下,睁开眼睛。
星光洒落,顾圣恩的脸近在咫尺,眼底带着他熟悉的、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