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唇角那抹冰冷扭曲的弧度,缓缓咧开成一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被揭穿的慌乱,反而充满了某种扭曲的、病态的……得意与炫耀!
“呵呵……嗬嗬嗬……”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父皇……您终于……想明白了?”
霍修杰俯下身,凑近霍廷哲那张因极度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毒蛇吐信:
“没错……是儿臣……是儿臣送您的这份……‘大礼’!”
他直起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光芒,仿佛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杰作:
“您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为什么查不出病因?因为……”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享受着父亲眼中那濒死的绝望,
“儿臣给您下的……根本就不是‘毒’啊!”
“是‘蛊’!”
这两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霍廷枭早已脆弱不堪的心脏上!
“一种……来自南疆大山深处、最隐秘部族的……‘蚀心蛊’!”
霍修杰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如数家珍般的“热情”,
“这些小东西……可精妙得很呢!它们不伤脏腑,不损筋骨,寻常银针、汤药,根本探不出也杀不死它们!”
他踱了两步,仿佛在向一个将死之人展示世间最奇妙的造物:
“它们啊……最喜欢钻入人的心脉附近……每当您心绪激动,怒火升腾之时……它们便会兴奋起来!
释放出一点点……小小的‘东西’……让您的怒气如同浇了滚油,一点就着,越烧越旺!暴戾、嗜杀、猜忌……那些您自己也控制不了的‘性情大变’……都是这些小可爱的功劳!”
霍廷煜脸上的笑容愈发诡异:“可是……兴奋过后呢?这些小可爱也需要休息的……它们一‘休息’,您就会觉得……无尽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您淹没……精神萎靡,气力全无……仿佛被抽干了骨髓!”
他猛地转身,再次逼近霍廷哲,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快意:
“一次次的暴怒!一次次的萎靡!您的身体,您的心神,就在这冰与火、天堂与地狱的极致拉扯中……父皇!您猜会怎么样?”
“油尽灯枯!”
他自己给出了答案,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残忍的兴奋!
“就像一根被反复绷紧又松开的弦……终有一日……‘啪’!彻底断了!精气神散尽……查不出病因?当然查不出!因为……您是被自己活活‘耗’死的啊!哈哈哈哈……”
霍修杰那疯狂而得意的大笑,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霍廷哲的耳膜,刺穿他最后的神智!
蚀心蛊!
性情大变!
暴戾嗜杀!
无尽疲惫!
油尽灯枯!
活活耗死!
原来……他这数月来的疯狂、痛苦、挣扎、衰败……他亲手毁掉的朝堂、枉死的臣民、崩塌的江山……
竟都源于眼前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儿子!源于这阴诡歹毒、杀人无形的蛊虫!
嗬……嗬……
霍廷哲喉咙里发出最后几声破碎的、不成调的嗬嗬声,那深陷的眼窝中,浑浊的眼球死死瞪着霍修杰那张疯狂扭曲的脸,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地狱的业火里!
无边的恨意、滔天的悔悟、被至亲背叛的极致痛苦……
最终都化为一片死寂的、空洞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他最后的光明。
一代帝王,未曾死于沙场,未曾殁于政争,却最终……倒在了亲生儿子精心编织的、以蛊为刃的弑父罗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