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叶混着铁锈的腥气突然灌进鼻腔,我喉间的酸意被这股子腐毒顶得直往上涌。
明璃攥着我的手在抖,她掌心的汗把辟毒丹都洇湿了,丹丸表面的淡绿药粉蹭在我虎口,像团化不开的苦。
"阿白,这瘴气。。。"她吸了吸鼻子,眼尾的黑灰被潮气浸得发暗,"我丹里的青蟾草味压不住。"
我摸出腰间的银针囊,抽出根细如牛毛的雪银针,在她腕间"大陵穴"轻轻一刺。
她吃痛轻呼,指尖的火符却烧得更旺——这是我用《玄体素针解》里的"引气术",把她体内的丹气往心肺处引。"撑过这半里地,"我盯着她泛红的眼尾,"你炼的丹比三年前在药庐偷试的强多了。"
明霜的剑尖突然戳住我后心,冰寒顺着布料渗进来:"停。"她望着前方被瘴气笼罩的岩壁,月光漏下来的地方,青灰色瘴气正翻涌成漩涡,"墨风说的血影阵,该是在这漩涡底下。"
墨风的喘气声突然变得粗重,他攥着通行令的指节发白:"当年我随家主来探。。。就是在这被傀儡撕开了半片衣襟。"他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我腕间若隐若现的血魔印记,"暗夜王用墨家禁术养傀儡,阵眼应该在。。。"
"灵气波动。"我蹲下身,指尖擦过地面焦黑的草茎。
刚才狂奔时没注意,这些草叶边缘泛着幽蓝,是符箓引爆后残留的雷火气息。
明霜的银针已经递到我眼前,针尖凝着层薄霜——她早把银针在掌心焐过,怕冰气坏了我探脉的手感。
"观经九法"的口诀在脑子里转了三圈,我闭着眼将银针扎进地面。
第一针在左侧三步,针尖传来细微的震颤,像有人用指甲刮过琴弦;第二针在正中央的石缝,震颤突然变沉,带着股黏腻的腥;第三针。。。我猛睁眼,第三针的位置,草叶下埋着半块碎玉,刻着墨家独有的"玄"字纹。
"阵眼有三个,"我拔起银针,血珠顺着针尾滴在碎玉上,"墨家用玄玉镇灵,暗夜王偷了去当阵基。"明璃的火符"轰"地炸在左侧,三具青面傀儡从瘴气里跌出来,关节处的铁链哗哗作响。
她冲我眨眼,发梢的红绳被火光照得发亮:"阿白,你的银针够准吗?"
够准吗?
母亲临终前也是这么问我的。
她攥着我的手按在胸口,说"小白的针比药庐的秤还稳",可我连她体内的寒毒都拔不干净。
现在我的手稳得像刻在石上的刀,第二根银针已经刺进正中央的石缝——傀儡的铁链突然绷直,它们浑浊的眼珠转向我,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嘶吼。
"明霜!"我喊她的名字时,她的剑已经裹着冰碴刺进第三处阵眼。
三枚银针同时没入地面的瞬间,整座山谷都震了震。
瘴气像被抽干的水,顺着岩壁上的裂缝往里淌,露出个半人高的洞穴。
明璃的火符飞进去,照亮洞壁上斑驳的血痕——最深处的石台上,躺着块巴掌大的玉简,表面布满蛛网似的裂纹。
"是。。。是记载?"墨风突然踉跄两步,他伸手去碰玉简的动作又缩回来,像被烫到似的甩了甩手指,"我家的老典里说过,血源禁地底下埋着。。。埋着。。。"
明霜的剑尖挑起玉简,冰气裹住它,裂纹里渗出暗红的液体。
我接过时,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下流动的灵气——是地图,残缺的布局图。
洞穴外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我把玉简塞进怀里,拉着明璃往洞深处跑。
明霜断后,她的剑在洞壁划出冰痕,暂时挡住了傀儡。
"阿白,"墨风的声音在身后发闷,"这洞壁上的刻痕。。。像我小时候在墨家祖祠见过的。"他摸了摸岩壁上模糊的纹路,月光从洞顶的缝隙漏下来,照在他发间的银饰上,"那时候老祖说,祖祠最里面的石室。。。是我们墨家的圣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