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兮子,你进宫十年了吧?”
顾兮兮站在男人身后,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是他以前从来不曾关心过这样的问题,一下子把她问的有些发懵。
不过这样也好,让她暂时不用面对那种诡异寂静流淌的尴尬。
“回太子,正好十年。”
“本宫似乎从来没有问过你,为何进的宫?”
必须没有好不好?
顾兮兮撇撇嘴,他们尊贵伟大的太子殿下平日里哪儿会关心一个小太监是为何进宫的?
那不是闲着没事儿干了么!
虽然她觉得这男人现在确实挺闲的样子。
“奴才自幼丧父丧母,和祖父一人相依为命。虽说与祖父的感情很好,只是那个时候穷苦,祖父不得已之下,便让奴才进宫了。”
这是她进宫的册子上记载的关于她的档案,虽然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这男人问起,不过也早就烂熟于心,毕竟那是她的“身世”。
背对着她的男人,脸色陡然一滞。
漆黑幽暗的梦眸中飞快地划过一丝什么情绪,君忆寒微微眯眼,周身的气息似乎又下降了几分。
顾兮兮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他身上每一个地方,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突然出声道:“一会儿太子沐浴完之后,奴才就去让人熬碗姜汤,祛祛寒。”
“现在知道关心本宫,早干嘛去了?”
那人沉冷的嗓音透着一股生硬的拒绝,夹杂着淡淡的讽刺。
顾兮兮微微一怔,说不清心里是何意味,只是早前弥漫的那股羞赧不知所措的感觉缓缓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酸涩与无力感。
她觉得自己的目标真是遥遥无期了。
他跟莫希,似乎真的挺般配的。
而她,真的要为了一己私欲去拆散这样一对金童玉女么?
最可悲的是,这男人对谁都是温和的,可偏偏对她,似乎意见格外大。
“太子恕罪,是奴才的罪过。”她喉咙发紧,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好不容易伺候男人沐浴完毕、穿上一件金线云纹的白袍,明明该是最儒雅温润的颜色,可是穿在君忆寒的身上,偏又透着一股子遥不可及的距离感,淡漠的让人无法接近。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君忆寒面无表情地道:“出去。”
顾兮兮手里正拿着一块干毛巾,想去擦拭他被水全部打湿的黑发,闻言,身子微微一僵,然后低声道:“太子,您的头发还未干,奴才还是替您先把头发擦了。否则一会儿……”
“本宫没那么娇弱,出去!”
翻脸比翻书还快!
顾兮兮咬了咬牙,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姑娘稀罕伺候你不成?!
“是,奴才告退。”她尽量维持声线平稳,说完就气闷地转身离开了。
君忆寒凝了凝眸光,这时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视线突然察觉到她尽量不动声色却又无法完全遮掩的姿势上面,似乎……不太正常。
眉心微微一蹙,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脸色微变,修长的腿立刻往前迈了一步。
几次想要开口,又几经犹豫,最后当他真正想要开口的时候,她的背影已然淡出视线。
君忆寒在原地站了片刻,漆黑的双眸显得愈发深邃似海,难以揣摩。
最终他还是大步朝外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早已停下,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出门就遇到了芙蕖那丫头,看到他的时候,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惊讶地道:“太子,奴婢看您方才似乎是淋着雨回来的,难道您没有遇上小兮子吗?”
“遇上他?”
君忆寒蹙眉扫了她一眼,脑子里隐隐有什么东西似要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