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穗娘小声道:“不用谢。”
次日,小龚爷和安意吃过早饭,正准备到村子附近走走看看,方五儿跑来了,“龚家娘子,我家表嫂想当面谢谢你,请你跟我过去一趟吧。”
安意眸光微闪,和小龚爷对视一眼,隐约觉得訾薇认出她来了,婉拒道:“些许小事,不必言谢。她在坐月子,我就不过去打扰了。”
“龚家娘子,你救了我家表嫂母子俩的命,这可不是小事。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你要是嫌路远,不想走,我背你过去好了。”方五儿执意要请安意走这一趟。
安意哑然失笑,向后退了一步,“不用你背,我跟你过去就是了。”
两人随方五儿去了沈家,沈承去河边洗尿布了,不在家中。月子房,外男不准进,小龚爷被迫留在了屋外。安意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要他不必担心。
安意进了房,沈承的姑母方沈氏,把哄睡的孩子放在摇篮里,向她客气地道了谢,就出去了。
訾薇找了借口,把方五儿也打发了出去,目光一转,看着安意,沉声问道:“你是谁?”
“我夫家姓龚,你可称呼我龚家娘子。”安意淡笑道。
“我不认识姓龚的人,我也不认识你。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这里除了我相公,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訾薇从被子掏出一把剪刀,双手紧握,用剪刀尖对着安意,“你究竟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安意回想了一下,昨天的确喊了訾薇的名字,道:“我是安意。”
“安意?”訾薇皱眉,狐疑地上下打量安意,“你不是安意,我认识的安意不是长这个样子,你休想假冒她来骗我。”
“我是安意,我怕人认出来,改了妆容。”安意向走了两步。
訾薇凝眸细看,辨认了许久,终于认出是安意,防备之意稍减,放下剪刀,问道:“你为什么怕人认出来?你也跟人私奔?”
安意挑挑眉,不用这样推己及人吧,“我和相公不想让人跟着。”
“为什么不想让人跟着?你怎么会来这里?”訾薇对安意的疑惑未解,追问道。
“我路过此地。”安意无视訾薇的第一个问题,她不想让人跟着的愿意,没必要告诉外人。
“打算去哪里?”訾薇问道。
安意微皱了下眉,道:“去南京。”
“不回京城了?”
“年底回京城过年。”安意对訾薇不停的追问有些不悦,脸色微沉。
“你是什么时候出京的?”訾薇继续问道。
“四月底出京的。”安意淡淡地道。
訾薇目光闪烁不定,问道:“绮年她们过得可好?”
“绮年和我大哥定亲了,梁筱阅和闵国公世子定亲了,庄蔓如死了。”安意简单地道。
“蔓如怎么死的?出了什么事?”訾薇和三人的感情不错。
“卿奚溺水身亡,庄蔓如殉情自杀,两人合葬在一起。”
訾薇叹了口气,道:“她也算求仁得仁。”
安意不置一词。
訾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低头沉默一会,抬头看着安意,“你……你知道我爹娘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吗?”
安意找了张椅子坐下,“你私奔之后,你爹被皇上以藐视皇族的罪名,下了大狱,你娘和你两个弟弟被囚禁在学士府。”见訾薇面露哀色,想到她刚生完孩子,不忍心继续刺激她,话锋一转,“你不用担心,你爹已经没事了,外放去道州县当县令,你娘和两个弟弟跟着一起去了。”
訾薇双手掩面,抽了抽鼻子,等情绪稳定后,抬起头,看着安意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知道他们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安意看她眼眶泛红,眸光流转,问道:“如果他们不安好呢?”
訾薇又一次沉默,半晌道:“我会内疚,但是我不后悔。就算有机会,让我再次选择,我仍然会选择跟沈哥私奔。我不想做什么官家千金,也不想嫁到官宦人家,守那些我不想守的规矩,学那些我怎么也学不会的琴棋书画,更不愿意为了别人的闲言碎语,就强颜欢笑的帮相公纳妾。我只想过我爹还没当官前的那种生活,夫妻俩相守度日,虽然清贫,但是温暖。安意,你和我一样出身农家,看你现在的打扮,我知道,你跟我是一样的想法,对吗?”
“是的,我也喜欢过以前那种生活,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安意承认她和訾薇的相法是一样的。
訾薇扬唇浅笑,道:“我娘常说,知足常乐,粗茶淡饭保平安。我不需要锦衣华服,也不需要奴婢伺候。我在山坡开了块菜地,种了好多的菜,还养了一群鸡。虽然辛苦,却很快乐。每天忙完农活,我就和相公坐在瓜藤架下,一人捧一杯茶,嗑着瓜子闲话家常。感觉很舒服,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安意笑而不语,听訾薇这些话,就知道訾夫人如今是悔教夫婿觅封候,她的言行和悲伤影响到了訾薇,促使訾薇不顾一切的跟人私奔,去追求以前那种朴实平淡的生活。
“你会在这里呆多久?”
“我过两天就走。”
“这里民风淳朴,你若是愿意和你相公在此落户,我可以请姑父帮你的忙。我姑父是这里的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