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久,陈明哲才被食物的香气唤醒了。
他睁开眼时,暮色已经浸透了窗帘,将卧室染成温暖的琥珀色。身上盖着的羽绒被蓬松柔软,带着阳光的味道——显然是被精心晾晒过。
床头柜上的药盒重新分装整齐,旁边放着杯冒着热气的陈皮水,杯底沉着两片晶莹的冰糖。
厨房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间或夹杂着方临珊哼歌的调子。
他撑着床垫慢慢坐起,现连床单都被换成了加绒的冬季款,边缘还缝着他名字的缩写——这丫头什么时候偷偷绣的?
他试着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棉花,不得不扶着墙慢慢挪动。走廊的壁灯换成了柔和的暖光,照出地板上未干的水痕。
客厅里,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此刻青翠欲滴,叶片上还挂着水珠。
“醒了?”方临珊的声音从厨房飘来:“洗手吃饭。”
男人闻言,扶着门框怔住了,餐桌上摆着六菜一汤:苦瓜酿肉、清蒸鲈鱼、百合炒西芹全是他化疗期间医生推荐的食谱。
最中间那盅山药排骨汤还咕嘟的冒着泡,汤面上漂着几粒枸杞,像雪地里散落的红宝石。
“什么呆呀?”方临珊端着碗筷走出来,围裙上沾着面粉:“过来尝尝咸淡。”
“嘿嘿,我被你惊到了呀,还没回过神儿来呢,方临珊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么多道菜了?”
“没人煮饭给我吃的时候,我就学会咯。”说着,还可怜巴巴的看了他一眼。
“以前,我煮饭的时候你也不买账呀,不是咸了就是淡了,都吃撑了,还委屈的要命。”后来的一年里,没有这个小丫头吃他做的饭了,他都不习惯下厨房了。
这话一落,小妞儿皱了皱眉,表情瞬间就变得有点古怪:“那我离开的这一年里,你有遇到过夸你做饭好吃的人吗,比如李师姐,她吃过你做的饭吗?”
不过,陈明哲就好像没听到一样,盯着那一桌子菜,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人家为啥要吃我做的饭啊?我们下班很晚的,都是在医院食堂吃。”
瞧瞧,才几天啊,就把人家“小三”的身份又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什么汤啊?这么难喝。”他端起桌上的一碗汤,研究似的喝了一口问道。
“难喝就别勉强。”方临珊故意板着脸,却忍不住偷瞄他的表情。
明哲摇摇头,又夹了筷苦瓜。味蕾确实迟钝了许多,但他还是尝出了蜂蜜的甜味——她肯定是用蜂蜜水泡过苦瓜,就像大学时他生病那样。
“等过几天我们把房子手续办办,就送房东太太去养老院,好不好?”他突然说道:“房东太太说,这个月的物业费就让我们交。”
“早搞定了。”方临珊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票据:“水电费预存了两个月的,网络升级成了千兆,连电热毯我都帮你买好了……”
“哇,老婆,你办事效率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