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星舰的引擎发出平稳的嗡鸣,穿过五座能量塔交织的光幕时,舰体表面泛起细碎的流光。年轻的伊莎贝尔指尖划过控制台,将《织星者编年史》的电子版导入星图系统,那些银线绣就的星图与眼前的星域重叠时,突然弹出一行红色警告——这是老伊莎贝尔在临终前特意添加的注释:“相似的能量波动往往是宇宙设下的镜像陷阱,越是熟悉的轨迹,越要警惕背后的异变。”
“能量读数稳定,但频谱很奇怪。”年轻的洛卡调出全息仪表盘,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中夹杂着几缕极细的紫线,“这种紫线频率和平衡之眼的虚无属性吻合,但强度只有百万分之一。像是……被稀释过的黑暗。”他突然想起老洛卡留下的检修日志,其中有一页用红笔圈着:“当异常信号微弱到可以忽略时,往往是它开始渗透的征兆。”
年轻的露娜闭上眼,灵能如潮汐般漫过星舰四周。她的灵能比老露娜更具穿透力,能直接触碰到物质最本源的振动频率。当灵能扫过那片未知星域时,指尖突然传来刺痛——不是来自外部的抵抗,而是某种内部的共鸣。就像用音叉敲击水晶杯,虽然力度轻微,却让整个杯体都在共振。
“里面有东西在回应我的灵能。”她睁开眼,瞳孔中映出细碎的紫光,“不是主动的呼唤,更像是……某种预设好的回响。就像老露娜说过的‘宇宙记忆的回声’,但这道回声带着温度,像是有生命在维持它的振动。”
年轻的卡尔突然在星图上画了个圈,能量笔划过的轨迹自动生成三维模型——那片星域的立体结构竟然和五座能量塔的分布完全对称,只是中心没有平衡之眼,而是一片旋转的紫色星云。“镜像宇宙理论。”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能量眼镜,这是老卡尔留给他的遗物,镜片能自动分析空间曲率,“我们看到的可能是主宇宙的倒影,但这个倒影在自我演化。”
年轻的薇尔将意识接入星舰的主脑,星链如神经网络般蔓延至星域边缘。她的意识比老薇尔更庞大,能同时处理千万条信息流,但此刻却感到一种奇异的滞涩。那些本该流畅的意识通道里,像是漂浮着无数透明的胶质,每前进一寸都要消耗额外的精神力。
“空间密度在增加。”她收回意识,额角渗出细汗,“这片星域的空间被压缩过,就像把整个星系塞进了一个玻璃球里。如果继续深入,星舰的护盾会被逐渐挤压,最多只能维持七十二小时。”她看向控制台旁的青铜沙漏,这是老薇尔特意留下的信物,沙漏里的金沙流动速度正在变慢,这是空间异常的古老预警信号。
星舰驶入紫色星云的瞬间,所有仪器突然同时失灵。年轻的伊莎贝尔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应急手册,那是用老伊莎贝尔的笔记本装订成的便携版本。指尖触到手册最后一页时,突然感到一阵灼热——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星图残片,此刻正发出金光,在空气中投射出老伊莎贝尔的影像。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影像,说明已经进入了‘回响之域’。”老伊莎贝尔的影像带着雪花般的噪点,声音却异常清晰,“织星者编年史的补遗里记载,宇宙大爆炸时产生了两个孪生奇点,我们守护的是‘实存奇点’,而另一个‘虚存奇点’被抛入了时空裂隙。它不会主动攻击,但会复制接触到的一切存在,包括物质、能量,甚至记忆。”
影像突然扭曲,老伊莎贝尔的脸被无数重叠的虚影覆盖:“最危险的是,它会复制你们内心最珍视的记忆,并将其具象化。这些镜像记忆会不断拉扯你们的意识,直到你们把虚影当成真实,永远困在自己编织的幻觉里。记住,当你们看到熟悉的面孔时,先触摸他们的影子——镜像的影子是反的。”
影像消失时,星舰突然剧烈震动。年轻的洛卡紧急启动备用引擎,星舰在最后一刻稳住姿态,悬停在一片晶体平原上空。平原上矗立着无数透明的尖塔,每个塔尖都镶嵌着发光的碎片,那些碎片里流动的光影,竟然是他们五人各自的童年回忆。
年轻的露娜走向最近的一座尖塔,塔尖的碎片里正播放着她七岁时的画面——老露娜牵着她的手在泽尔星系的水晶森林里奔跑,阳光透过水晶折射出彩虹,老露娜的笑声像风铃般清脆。当她伸手触碰碎片时,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和记忆中水晶温暖的质感完全不同。
“是假的。”她后退一步,灵能在掌心凝成光球,光球照出的影子里,碎片中的老露娜左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但真正的老露娜从不戴任何饰品,她的灵能会干扰机械运转。“镜像只能复制表象,细节永远会出错。”
年轻的卡尔突然指向平原尽头,那里有一座与织星者水晶塔一模一样的建筑,但塔身不是透明的,而是由无数重叠的人影构成。那些人影穿着不同文明的服饰,有的在哭泣,有的在祈祷,有的在战斗,他们的面孔不断变化,最终都定格成年轻卡尔的模样。
“这是虚存奇点的防御机制。”他调出能量笔记录的参数,老卡尔在最后一页写着:“宇宙的镜像从不直接攻击,它会用你的自我认知来困住你。当你在镜像中看到无数个自己时,其实是它在试探你对‘自我’的定义。”他突然对着那些人影举起能量笔,笔尖射出的金色能量线穿过人影,却没有造成任何损伤——就像穿过幻影。
年轻的伊莎贝尔翻开应急手册,某一页夹着的干枯花瓣突然飘落。那是泽尔星系特有的记忆花,老伊莎贝尔说过,这种花能在幻觉中保持真实的香气。花瓣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周围的晶体尖塔开始融化,露出下面蠕动的银色物质——和记忆之墟的意识碎片相同,但这些碎片里没有痛苦,只有茫然,像是失去了目标的幽灵。
“它们在寻找宿主。”她认出这种状态,老伊莎贝尔在羊皮卷的补记里画过类似的插画:“当镜像复制意识时,会产生大量冗余的意识残片。这些残片没有自我,只能依附在有完整意识的个体上。如果被它们缠上,记忆会像被水泡过的纸一样模糊。”她从背包里取出一小瓶星光砂,这是用五座能量塔的光芒凝结而成的,洒在银色物质上时,那些残片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青烟消散。
年轻的薇尔突然感到意识星链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她顺着星链延伸的方向看去,平原中央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伸出无数发光的丝线,每根丝线上都挂着一个透明的茧,茧里包裹着沉睡的人影——有织星者,有泽尔星系的居民,甚至有老薇尔他们五人的身影。
“这些是被镜像捕获的意识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茧里的老薇尔正睁着眼睛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它们不是幻觉,是真实意识的投影。虚存奇点通过复制这些意识来学习如何更完美地模仿‘存在’。”她试着用意识星链触碰茧体,却被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弹开——那是老薇尔的意识在主动抗拒,像是在警告她不要靠近。
年轻的洛卡突然发现星舰的能量储备在快速下降,原本七十二小时的续航现在只剩下不到十二小时。他冲到引擎室,发现冷却管道上覆盖着一层银色薄膜,薄膜上浮现出老洛卡的脸:“傻小子,镜像最擅长的就是利用你的信任。当你觉得某个故障很熟悉时,其实是它在引导你按错误的经验处理。”
“那该怎么处理?”年轻的洛卡下意识地问,随即意识到这只是镜像,赶紧捂住嘴。但老洛卡的影像突然笑了,伸手在薄膜上划了个圈:“老办法,用反向电流冲击。记住,镜像的运转逻辑和主宇宙是相反的,正极接负极,负极接正极,就能让它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