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瞳照九幽,
灵符渡孽舟。
玄黄血未冷,
赤地女归流。
云君重执剑,
仙魔劫再酬!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九天雷霆之威与九幽寒风之冽,狠狠砸在明心禅师的心神之上!
“这。。。。。。这是?!”明心禅师脸色瞬间煞白,倒退半步,手中佛珠竟被无意识中捏碎了几颗,檀木珠子滚落尘埃。
“此谒语,与自在灵符同存于此匣内,已逾三千载。”慧觉大师的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穿透了无尽岁月,“非我悬空寺所刻,而是此匣随灵符降世之时,便已存在。历代方丈口耳相传,此乃。。。。。。上古之末,一位窥见未来天机碎片的大能,以最后神力所留。”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匣底那行仿佛蕴藏着宇宙奥秘的纹路。
“青瞳照九幽。。。。。。”慧觉大师的目光投向西方,仿佛穿透了万里黄沙,看到了那片死寂的绝域,“崔施主那双青金异瞳,你以为仅是冰火本源淬炼之功?明心,你看那瞳中青意,可像九天之上,那流云聚散,俯瞰三界众生的。。。。。。漠然?”
明心禅师浑身剧震,一个只在最古老残缺的佛门秘典中惊鸿一瞥的尊号,带着无上威严与劫难的气息,轰然撞入他的脑海:“九天。。。。。。云君?!”
“不错。”慧觉大师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沉重,“那位曾执掌九天云界,于上一次席卷三界的‘仙魔浩劫’中身陨道消,其残魂碎片散落诸天万界的无上存在。崔钰那双眼睛,便是其本源烙印最显性的复苏,他背负的,绝非仅仅是复活一人的执念,而是。。。。。。仙魔浩劫再启的天命!”
“轰隆——!”
仿佛是为了印证慧觉的话语,西方天际尽头,那片死寂的戈壁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沉闷到极点的雷鸣。
并非来自云层,更像是大地深处,某个被强行封印的恐怖存在,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咆哮。悬空寺脚下,深渊中残留的熔岩坑洞,竟随之冒起一丝微弱的暗红烟气。
“灵符渡孽舟。”慧觉大师指向自己心口,又指向西方,“自在灵符,乃渡世之舟,亦是试道之石。唯有背负天命,心向大道者,方能在其指引下,渡过这幽冥孽海,亦不被其‘自在空性’所化。崔施主的道,是向死求生,夺天地造化的‘逆天’创生之道,与灵符蕴含的宇宙‘创生’本源,冥冥相合!此宝在他手中,非是祸,而是缘,是助他印证己道,渡过劫波的方舟!”
“玄黄血未冷,赤地女归流。。。。。。”慧觉大师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带着深深的悲悯与一丝了然,“那如山岳般的身影,那熔岩般的金瞳,那源自大地核心的蛮荒威压。。。。。。明心,你可还记得,悬空寺最古老的壁画中,那位以大地为躯,熔岩为血,曾于仙魔大战中力挽天倾,最终却因痛失爱侣而陷入永恒狂怒,被后世称为‘大地之怒’、‘古帝玄黄’的存在?”
明心禅师如遭雷击,失声惊呼:“魃父。。。。。。他是。。。。。。天帝座下大将,后因女魃之死而堕入永恒悲怒的古神玄黄?!”
一切豁然贯通!
那相似的面容,那血脉的悸动!
糖魃身上那格格不入的“甜腻”气息——那分明是女魃陨落时,其本源神力被幽冥死气污染后,残留的一丝扭曲的生机!
难怪魃父会因她而退,那是源自血脉深处对亡妻刻骨铭心的思念与感应,是父女之间最深刻的血脉之灵感!
“女魃之力,本为赤地千里,焚天煮海。然其身陨,神力散落,沾染幽冥死气,其性已变。糖魃身上那丝‘甜腻’,便是扭曲生机与幽冥死气混合的异象。”慧觉大师叹道,“赤地女归流,此‘流’字,恐非归去,而是指糖魃此身,便是女魃残存神力与幽冥死气交汇的‘支流’。她随崔钰入幽冥,是祸是福,是归途还是毁灭,皆系于天命与崔钰自身了。”
他最后的目光,落回木匣底部那最后两句仿佛带着金戈铁马杀伐之音的谒语上:
“云君重执剑,仙魔劫再酬!”
“崔钰觉醒青金双瞳,重履尘世,便是九天云君天命再启之兆!那柄归心。。。。。。”慧觉大师的目光投向西方沙尘深处,“你以为它仅仅是凡铁?其内沉睡的凶戾魔性,其骨浸染的幽冥死气,在寻常之地是祸端,但在那九幽绝域,在即将苏醒的云君手中,在自在灵符的调和之下,或将成为斩开死寂,洞穿幽冥的。。。。。。绝世凶兵!此剑与他,与那幽冥之地,早已结下因果。将其交予崔钰,非是老衲之意,而是。。。。。。此匣谒语所示,天命所归!”
他缓缓合上木匣,那行惊心动魄的谒语被重新掩入黑暗。
“仙、魔、人、妖、佛。。。。。。三界秩序,自上古仙魔浩劫崩坏以来,便如这戈壁流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根基早已动摇。那沉埋于西凉王陵下的幽冥入口碎片,便是这摇摇欲坠的秩序上,一道最深的裂痕。崔钰此去,无论成败,都将是撬动这盘亘万古棋局的第二枚关键之子。九天云君重执剑,古帝玄黄血未冷,赤地之女归幽冥。。。。。。这一切的因果,都将在他踏入那片死域之时,轰然转动!”
“那第一枚是。。。。。。”慧觉大师望向西方,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迷雾。
“第一枚便是六年前在龙虎山接引台上血战濒死的那个崔钰。。。。。。新的秩序必将在血与火,生与死的碰撞中诞生,亦或。。。。。。彻底沉沦。唯有当尘埃落定,万法归墟,此匣谒语所示的天命终结,这悬空寺,这戈壁,这芸芸众生,方得真正的‘自在’。”
罡风更烈,卷起漫天黄沙,如同金色的怒涛,拍打着悬空寺残破的基座。
那辆载着青金双瞳之人,赤眸幼龄女童与一柄名为归心老剑的沙驼车,早已消失在沙海的尽头,只留下两道迅速被风沙抹平的辙痕。
明心禅师呆立崖顶,任凭风沙灌入僧袍,枯瘦的身躯微微颤抖。
手中残存的几颗佛珠被捏得咯吱作响,脑海中回荡着那惊天的谒语和师叔揭示的恐怖真相。
九天云君、古帝玄黄、赤地女魃、幽冥入口、仙魔再劫。。。。。。这小小的沙驼车所承载的,竟是足以颠覆整个九州大陆乃至三界秩序的惊世风暴!
慧觉大师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悬崖边缘,破旧的袈裟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戈壁中一株即将枯死却依旧扎根大地的老树。他那深邃的目光,越过无尽沙海,投向那片死寂的西凉故地,投向那不可知的未来深渊。
许久,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融入呜咽的风沙:
“风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