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呐喊声突然炸响,士兵们踩着积雪冲向城墙,周铁山的喷火器在晨光中晃出琥珀色的光,新兵的长枪上还沾着雪,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坚定。
赵岩捡起地上的麦饼塞进嘴里,冰碴子硌得牙床生疼,嘴角却扬起硬邦邦的笑。
北萧城的箭楼里飘着淡淡的艾草香,六十名弓箭手围坐在炭火旁,弓弦上的冰棱正在融化,水珠顺着箭杆滴在青砖上,洇出星星点点的湿痕。
有个年轻弓箭手正用布擦拭箭头,布上沾着的硫磺粉在火光中泛着蓝莹莹的光,动作却慢得像在数着纹路,指腹反复摩挲着箭簇上的缺口。
陈啸抱着玄铁剑走进来,剑鞘上的霜花遇热化成细珠,顺着雕刻的狼头纹滚落。他没急着说话,先给炭火添了块松脂,火苗"腾"地窜起,映得众人脸上的阴影忽明忽暗。
角落里突然传来压抑的抽泣声,是个刚入伍的少年,怀里还揣着母亲绣的平安符,符角已被泪水浸得发皱。
"今早去粮仓看了,"陈啸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混着松脂燃烧的噼啪声,"新收的粟米发了芽,一小截白胖的芽尖顶破了麻袋,像在跟咱们打招呼呢。"他弯腰从炭火里拔出半块烤热的饼,递给那个抽气的少年。
"你娘绣符时,想的是让你活着吃上新麦,不是让你在这儿掉眼泪。"
少年猛地攥紧平安符,符角的丝线勒进掌心。老兵王满仓突然拍了拍他的肩,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半块给孙子留的麦芽糖,糖块上还粘着几粒麦壳:"俺家小孙子总问,啥时候能在城根下种西瓜。他说要跟爷爷比赛,看谁种的瓜甜。"他把糖块塞进少年手里,自己抓起弓箭,弓弦拉开时发出沉稳的"嗡"声。
陈啸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桃林上,枝头的花苞鼓地发亮,像憋着劲儿要炸开。“那些血蛭啃得动城墙,却咬不动我们坚守的心。"
他用剑鞘拨了拨炭火,火星溅在地上的箭簇上,”咱们守着这城,不只是为了活着,是为了让春桃能结果,让粮仓的麦芽能长成麦浪。"
弓箭手们突然齐刷刷地站起,弓弦绷紧的脆响连成一片,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城外,眼神坚定。
春风从箭窗溜进来,卷着桃枝的清香,拂过陈啸鬓角的白发。他望着弓箭手们挺直的脊梁,忽然看见少年把平安符塞进箭囊——符上绣的莲花在晨光中微微发亮,像极了雪地里悄悄探出头的春芽。
北萧城的校场在融雪后成了片泥泞的海,数万士兵列成的方阵像被霜打过的麦浪,沉沉地压在大地上。
玄铁枪斜插在泥里,枪缨上的冰珠随着粗重的呼吸晃悠,却晃不散漫天的死寂。
风卷着雪沫子掠过校场,掀起黑压压的披风,露出甲胄下藏着的零碎——有人怀里揣着磨褪色的帕子,帕角绣着的"安"字被泪渍泡得发涨;有人腰间系着断了铃舌的铜铃,铃身凹痕里还嵌着孩子的牙印;最前排的少年兵小栓,把媳妇连夜缝的护腕攥得变了形,针脚里的线头缠在冻裂的指头上,扯出细密的血珠。
数万个身影里,没有一杆枪举得笔直。有的枪尖垂向地面,映出士兵躲闪的眼;有的枪杆斜倚着肩膀,像扛不住一身的沉;还有的枪被死死按在泥里,指节泛白的手仿佛在跟谁较劲,最终却还是松了劲。
校场边缘的石碑刻满了名字,去年守城牺牲的弟兄们的名字,此刻被风吹得呜呜响,像在问"咋不说话"。
陈啸踏着泥泞走进校场时,玄铁剑在泥地里拖出深沟,剑鞘上的霜花遇热化成细珠,顺着雕刻的狼头纹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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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高台上,望着数万个耷拉的脑袋,突然把剑往地上一戳,"哐当"一声震得泥地发颤。
"都给我抬头!"他的声音裹着内力炸开,像道惊雷劈进沉闷的云,"赵福贵!你木牌上的娃才五岁,你想让他醒来看见血蛭爬进家?"
赵福贵猛地攥紧木牌,泥浆顺着指缝往下淌,却把牌子捂得更紧,喉咙里发出老牛似的呜咽。
"李响!"陈啸的目光扫过青年,”你哥临死前塞你怀里的麦饼,是让你吃饱了杀贼,不是让你碾进泥里!"
李响突然挺直脊梁,被麦饼渣糊住的脸涨得通红,他从泥里抠出饼渣塞进嘴里,硌得牙床生疼,却咬得死死的。
"还有你们!“陈啸的玄铁剑指向黑压压的方阵,”怀里揣着媳妇绣的帕子的,想想她缝到半夜的灯;系着娃给的铜铃的,听听他盼你回家的声;扛着弟兄留下的枪地,摸摸枪杆上他握出的汗!"
数万个喉咙里突然响起压抑的抽气声,像冰封的河开始解冻。小栓把护腕往胳膊上勒了勒,血珠渗过布面,却觉得心口那股堵着的气顺了些。
有个士兵突然把帕子从怀里掏出来,用冻裂的手抹平褶皱,露出"平安"二字底下藏着的"等你";后排的枪开始往上抬,一支,两支,百支,千支,数万支枪尖刺破晨雾,在阳光下连成一片晃眼的光。
"北萧城的兵,"陈啸的声音里带着铁味,"不是让人摁着头欺负的!"他猛地拔剑,剑刃在晨光中划出冷弧,"现在就去加固防线!谁要是让血蛭爬过城墙一步,先问问怀里的念想答不答应!"
呐喊声突然炸响,震得校场边的老树落了满地残雪。数万个身影踏着泥泞冲向城墙,帕子在风里翻飞,铜铃在腰间轻响,枪尖上的泥珠甩成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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