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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张圭年(第1页)

:“…虽无耻虏夷之辈,然抢食贼耳,不足为患!”

:“今虏在宣府城下杀人放火,岂可言是抢食?正须议所以御之之策!”

:“然也…!”:“徐大人所言甚是…!”

:“那么,依徐爱卿所言,当如何战俺答夷狄?”

:“回陛下,虏夷凶狠,唯飞将军所不能敌也!”

嘉靖二十八年春,天行宫昆仑殿中,内阁几位大臣商讨东虏鞑靼人边境来犯,分别是首辅严嵩、次辅张治、少詹事兼翰林学士吕本、翰林右中允赵孟静,还有彼时任礼部尚书兼翰林院事的老师徐阶。当时我奉职翰林庶吉士,虽然秋闱高中两年有余,然而这种场合我这个不入流的庶吉士原本是没有资格旁听的,可我月初阁试胜出,老师有意提拔,便将我放在了侍诏的位置。

侍诏主要记录陛下与大臣们商议政事和起草诏书,在场我是最年轻的官员。鞑靼俺答侵扰边陲多年,守卫西北宣统府的凉州总兵周彦章已经七十有余,虽然年轻时英勇善战,有“飞将军”的名称,然而周彦章垂垂老矣,也不知能抵挡到何时。眼下找不到替代将领,边城守备难防,大臣们各抒己见,严阁老居然提议任由俺答侵扰我大明城池,屠戮我边城百姓!说什么鞑靼人不过是一群土匪,抢杀餍足过后自会退兵,用不上兴师动众大动干戈。

我在一旁敢怒不敢言,写字的手都在颤抖!在场其他言官也气得涨红脸,若不是碍于严阁老身份,他们估计恨不得上前撕碎严首辅的嘴了!身为万百官之首,居然能说出这般厚颜无耻,罔顾百姓身家性命的话来!

幸好陛下还是忌惮鞑靼人的,兴兵讨伐虽然免不了劳民伤财,那年各地还天灾匪患不断,可皇上又怎能眼睁睁看着百姓惨遭鞑靼人欺辱我大明的百姓呢?

然而准备粮草事宜,户部被叫来报账大家又不出声了。

:“…宣统府主兵钱粮、查得先于嘉靖二十八年、该廵抚宣府都御史刘逵、奏该户部会官、查得本镇各项支用该银九十一万三千二百五十两八钱零、除支给外、少银八万九千四十五两五钱零、巳经题派存积塩一十四万一千九百六十七引八十六斤、并银三万六千八百九十三两补足讫…”

:“…今止有屯粮六万二千三百石、先年岁有备冬草四十三万九千五百二十束、秋青草九万六千五百五十束、今皆缺数、相应查理…”

户部尚书李大人手捧黄册,眼看皇上眉头愈加深锁,李大人报账时额头冷汗直冒,连舌头都开始了打转。

随着户部报完账,原本赞同出兵讨伐俺答的大臣们噤若寒蝉,一双双心思流转的眼睛微垂着到处瞄看,就是老师也黑着一张脸。对于边防军队支出巨大,粮饷不足的问题大家都略有耳闻,但真细算起账来漏洞百出,剩下备用居然不足五万兵马三个月的粮草,真到周彦章手里还好,问题原本足够十万兵马半年的粮草只剩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二,其余粮草银钱来处和去处无法查证,若再拨粮草,官官作用下又不知道途中还要“耗损”多少钱粮。

回到翰林院,老师抬头望着还未长出新芽的光秃柿枝叹了口气:“没想到拨钱粮还要先查去处,查出来什么一群户部官员会被砍头,怕就怕户部各处打马虎眼,账目不清不楚的,最后落得个不了了之。”

之后一段时间果然如老师所料,户部自己查自己,要么账本不知去向,要么便是账目不清,总之一查便是两个月。到了夏末,俺答囊吉更加猖狂,集结数万骑兵围攻宣统府,其中烧杀抢掠自不必说了,周彦章老则老矣,“飞将军”名号却尤是不减,还未入秋,前方便传来了捷报。“飞将军”与俺答辗转于“曹庄之战”,双方鏖战数日,战士们拼命厮杀,周彦章不但斩酋首四,搴其旗,还一举击退俺答数百里。

捷报到时,朝野上下振奋不已,陛下让王公公当众宣读:“虏近鸷甚,小入则小利,大入则大利,边民受其荼毒,我兵积怯,已成不振。今兹诸将能挫败其锋,使之狼狈出奔,盖数年所未见,所宜略过论功,用作敢战之气,风示诸镇!”

皇上龙颜大悦,当即便让我这个侍诏拟旨,拟周彦章以首功,加太保兼太子太傅,赏银五十两、纻丝六表里。

然而“飞将军”周彦章却上疏奏曰:诸将士奋不顾身,三战三捷,即所摧败,前此无闻”,请求辞去升赏,建议世宗奖励英勇杀敌的将士。

周彦章老当益壮,殊死与战却谦不居功,皇上更加念他忠义,又细慰问一番,才知周彦章居然“曹庄一战”受了重伤,皇上便特意恩准他归乡养伤。可周彦章长年旧伤又加上严重新伤,舟车劳顿回到百里之外的凉州城,不到一个月便薨了。

恰好此时户部的账目已有定论,当时我也在场侍诏,不知何时,那上面每一条账数都清楚明了,何时何日何地何人交接,唯独到了宣统府账目开始模糊,再问便是周彦章部下粮曹官去清点粮草时,宣统府内仓大使官居然失责漏记,反正如今俺答已退,周彦章部下数目更正,至于失察不明,乱报谎报之罪,周彦章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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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可大可小,若真有其事,周彦章管下不严与否先不说,这些无故匿失的粮草粮饷去了哪里?粮曹官账目又因何不清?自古以来贪墨军饷是大罪,就算多大的的功劳也不能掩盖其罪行,然而周彦章在宣统府边关驻守几十年,凡事身先士卒,在军中颇有威信,如今薨逝不到十日,便有人开始泼脏水?

我和老师自然是不信周彦章贪污的,周彦章守关几十年从未出过纰漏,尸骨未寒便遭这般构陷,不可谓不心思歹毒。更何况作为翰林侍诏,当时曹庄一战捷报我是查看过的,上面说“飞将军士卒死力,曹庄数日,与囊吉子血战,逐敌百三十里,敌终遁去。然鏖战累日,将军力竭,归途坠马…”

试问一个殚心力竭的老将又怎会为了一己私利克扣粮草?

朝臣们大家都心知明了其中必有隐情,然而御史台一些见风使舵的言官却抓着不放,说什么周彦章恃功为贪墨粮饷之利,皇上念其久守边关之不易,故网开一面。然此人恃宠而骄,罔顾君恩,此等贪官,岂堪封赏?

接下来辽东巡抚贾衍、通政使司罗知詹,还有其他一些官员一同上疏弹劾,要求皇上撤销对周彦章的封赏,言辞之恳切,罪行之恶劣,仿佛周彦章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奸大恶之人。一时间皇上也开始怀疑,犹豫要不要彻查周彦章的“罪责”。

周彦章已经年过七十,为了退敌竭尽所能重伤坠马,这些人为了掩盖一些事实居然疯狂攀咬飞将军,我捧着那些弹劾的奏疏气得说不出来话来,于是把一些替飞将军说话的奏折也放了进去。

首先是夏言之后的继任首辅,如今已经闲职家中的前谨身殿大学士翟銮上书:“臣历九边,骁将固多,若廉勇严明、与士卒同甘苦者,周彦章(阙)最,臣荐疏中备陈之,但彦章军法过严耳”

接着便是二十八年礼部侍郎许承旻直接了当请赏:“迄今彦章以老将筹边,奇功懋着,特膺上赏。”

还有礼科给事中沈宗安连上两道附议:“彦章忠勇素着,国之长城,其死也,边人亡不洒泪者。”

就连当时还是翰林右中允的赵孟静都上书都求情:“求录周彦章之功,以励边将,即虏可不战而退。”

我当时也想要奏书一封,但老师阻止我说,皇上正是疑心时候,太多人求情反而适得其反,毕竟太得人心,可不见得陛下乐见。

我只能噎着一肚子气静观其变,并且老师说的不无道理,现在只是要求撤销封赏,若闹太过,陛下为堵住谏言官的嘴说不定发回宣统府重新查账,第一次都能把黑说成白,下一次就更不知道会怎么罗织罪名诬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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