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碾过的刹那,世界陷入混沌。铁槊被风沙卷得脱手,战马凄厉的嘶鸣被淹没在呼啸声中。
有人死死抱住同伴腰间,却连人带马被掀翻在地,瞬间被流沙吞噬。
等沙暴退去,晨光熹微里,满地散落着断裂的缰绳、凌乱的马蹬,还有二十余具被剥去皮肉的尸体,沙砾磨穿了他们的锁子甲,在一夜之间将活人啃成白骨。
沙地平静了,众人继续前行。
正午的日头将沙面烤得通红,马蹄踩上去腾起白烟。骑兵的许多水囊早在沙暴中遗失大半,士兵们舔着干裂渗血的嘴唇,有人忍不住扑向一处看似湿润的沙坑,却只挖出浑浊的泥浆。
庞德一枪刺穿哀嚎的战马,用皮囊接住喷涌的鲜血,混着沙粒分给众人:“不想变成路标,就把最后这点血喝了!”
当夜幕降临时,沙丘间突然亮起幽绿磷火。众人绷紧弓弦,却见无数蝎子如黑潮般涌来,所过之处,马匹瞬间被啃成骨架。
赵剑挥剑劈砍,典韦的铁戟舞成旋风,仍挡不住密密麻麻的虫群。
直到有人将烈酒泼向火把,烈焰腾空,才烧出条生路。
四天后,当昌岭山的轮廓终于在东方浮现,所剩的一千八百余骑已遍体鳞伤。
有人被沙暴夺去双眼,有人被蝎子蛰得浑身青紫,而他们的身后,八十里沙海铺满了歪斜的旌旗、折断的兵器,还有被风沙掩埋大半的尸体。
这些死士至死仍保持着握刀的姿势,仿佛随时要从黄沙中跃起,再战一场。
残阳将沙丘染成血色,赵剑紧握腰间剑柄,霸王剑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他看着将士们干裂的嘴唇渗着血痂,战马也耷拉着脑袋,鬃毛上还沾着许多沙粒。
他跳下马,冲着沙漠深处深深鞠躬许久。
他直起身后,目光坚定的看着众将士:“弟兄们,第一道鬼门关我们过来了,接下来还会有第二道、第三道,你们还敢不敢随我赵剑继续前行?”
“敢!”千声齐动。
昌岭山如巨兽横亘天际,山道狭窄得仅容一骑通过,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赵剑牵着马,率先踏上了山路,一边警惕着上方滚落的山石,一边用剑挑开纠缠的藤蔓。
典韦背着受伤的士卒,铁槊插入石缝借力,粗重的喘息震得崖壁簌簌落石。
夜幕再度降临时,山道陡增凶险。
赵剑点燃松明火把,橙红光晕里,嶙峋怪石如恶鬼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