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陵……李若虚?”
这会儿有人反应过来了,湘阴的张书生瞪着眼看着李书生,“李兄,感情你是李阁老之后?”
李书生拱拱手,笑道,“哈哈,在下不成器,给伯祖蒙羞了。”
李东阳兄弟四人,李书生竟然是李东阳的四弟李东溟之孙,身份一披露,让人大跌眼镜。
这李书生一直低调,若不是茶陵李若虚素有才名,人人皆知是李东阳之孙,还真是被他糊弄过去了。
亏得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若是此次不中,便回家当赘婿,别说茶陵州长沙府,放眼全国,谁家高门敢让茶陵李家子弟入赘了?
几人就这事跟李书生掰扯了一番,愣是讹了他一顿酒,才放过了他。
“照李兄这么说来,确实有几分蹊跷!”
浏阳的桑书生歪着头稍作思索,也觉得不对劲,“浏阳此次取中两人,那两人我都认识,文章的火候……呵呵!”
他们的讨论,不少人围了过来,这边讨论的若是别的,当然无人关心,但讨论的是这个,他们就不困了。
三五成群的书生,操着各县的口音,对着取中的榜单展开人肉搜索,越说越不对头。
除开名列前茅的几位,在各县考生中有才名孚众望,居然有十多位都是经义不通学问不精之辈。
这就夸张了,若是一两位实现逆袭,还可以用祖宗保佑祖坟冒烟解释,这超过七成的人逆袭,这就玄幻了。
“诸位,诸位!”
一位宁乡的考生似乎突然发现了新大陆,“此次院试,怎么不见府试案首张宜正?”
对啊,作为府试的案首,居然没有取中,却取中十好几位庸才?
“就因为落卷了,张宜正一个不好,人都没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幽幽地叹道,“据说张宜正是寿高九十的祥瑞啊!”
“什么,张宜正死了?”
“……”
本来就纷乱的现场,更加议论纷纷。
落卷的考生本就心中郁郁,先是不公的榜单,后是张宜正之死,让这股郁郁之气猛地膨胀爆发,鼓噪起来。
终于,有人吼出了两个字,“情弊!”
这两个字出口,周围一静,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的朋友吓了一跳,左右一看,沉声喝道,“噤声!这也是乱说得的?”
那人话一出口,自己也是脸色一白,却又强抻着脖子犟道,“怎么?他们干得,我们就说不得……唔……”
他话未说完,就被朋友叫着仆役,两人合力捂嘴拖走。
看着这两位落荒而逃,其他的考生也陷入沉默,没有了说话的心思。
此次院试有情弊,只要是长着眼睛的人,都是心知肚明,那又能如何呢?
在大明,若是民事不公,还有渠道可以申诉,而科场不公,却是连申诉之处都是没有的。